陳沛然

陳沛然專訪一 嘆政府沒出力發展醫療產業 參考泰國醫療旅遊可帶過百億收入 | 經一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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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修例運動伊始,傷者逾2,600人,大部分傷者由公立醫院接收,一群專業且緊守崗位的醫護人員再一次完成「mission impossible」。醫護沒日沒夜地工作,猶在一命換多命,箇中艱辛仍不能「打動」港府增撥資源,是次邀得醫學界立法會議員陳沛然醫生拆解醫療界面對的資源緊絀緊箍咒。

撰文:Smart ED編輯部 |圖片:新傳媒資料室

公院持續多年瀕臨爆煲邊緣,但在過去半年因社會運動額外多近3,000名傷者,有被打至頭破血流的、有骨折的、有中槍的……。陳沛然認為,在沒有額外資源下,公營醫療體系仍能醫治到這麼多傷者,醫院管理局做得好;又盛讚前線醫護在治理反修例運動傷者以及照顧「不同顏色」人士的表現。

「中槍及心臟停頓等都救得返, 出院後仲可以自己行上庭。」訪問期間陳沛然不禁對同業流露敬佩之情。

公院開支低過基建

然而冬季流感高峰期又到,情況更形嚴峻,陳沛然坦言只能盡量做,公院會像往年般吸納病人。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要為百上加斤的公營醫療體系「減磅」,政府增加撥款不可或缺。有關政府公共開支撥款的機制,《基本法》第一百零七條清楚列明,香港特別行政區的財政預算以量入為出為原則,力求收支平衡,避免赤字,並與本地生產總值的增長率相適應。當經濟波動,政府收入減少,影響整體公共開支預算之餘,各範疇都難逃「cut budget」命運,衞生開支自然不能倖免。

陳沛然指出,港府主要開支包括教育、基建、社福,然後才輪到衞生開支(見圖一)。過去20多年間政府曾削減包括醫療在內的衞生撥款,原來中間有十多年時間停建醫院,2009年醫管局醫生薪酬要跟隨公務員薪酬減薪,事後加薪亦未返回減薪前水平。

如果根據醫院管理局最新一份年報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3月底止,轄下有6,336名醫生。但轄下醫生並非前線醫生,陳沛然認為醫管局資源及人手分配不平均。醫管局是其中一個政府資助機構,僱員薪酬不能高於政府架構內相若職級,不能加薪留人。每年醫管局編製財政預算,醫護團隊也有既定編制。要突破編制上的緊箍咒,推動發展香港醫療產業或許是長遠的出路。從社會角度而言,醫療開支為對社會的承擔,因為受眾主要是基層市民以及有長期病患的市民。可想而知,醫療開支基本上只有「出」難有「入」。

另一方面,醫療其實是一個產業,這就要視乎政府如何看待「產業」的問題。陳沛然稱,香港的醫療產業是「有得做嘅」,惜政府未想通。曾蔭權年代的施政報告曾提出發展本港醫療產業,但只是說撥地予私家醫院,「但發展醫療產業唔係起一個硬件嘛。」陳沛然坦言,本港醫療之所以得到信任,就是因為「真」以及許多不同病症都可治癒,這是軟件的問題—令到人有信心是貨真價實。除了可信賴和專業水平高,本港醫療更有法律基礎保障。

「醫療服務唔係淨係要幾好幾靚,而係當有問題發生時,當地有無能力去追究和修補事件,呢個先係最重要。而香港係做到呢件事,這就是本港優勢。」

醫生逃亡潮 「有開工無收工」

政府政策沒推動下,已經有很多內地人來港求醫及打疫苗,光是注射疫苗已經是一個很誇張的產業。但問題是政府如何將醫療產業發揚光大。翻查近年新聞報道,內地人湧港打針例子比比皆是,尤其內地被踢爆黑心疫苗後,香港頓成他們的疫苗天堂。向錢看的話,醫療產業貢獻的收益更是不容忽視。陳沛然表示,近年本港公私營醫療開支分別約500億至600億元。換句話說,若香港成功發展醫療產業,其貢獻是以百億計。

陳沛然續道,香港大概動用本地生產總值(GDP)的6%作為醫療衞生開支。根據食物及衞生局的統計數據,2017/2018年度的公共醫療衞生支出佔GDP比重為3.1%,而私人醫療衞生佔GDP比重為3%。「倘能夠翻一番已經差好遠。」參考積極發展醫療旅遊產業的泰國,畢馬威會計師事務所編製的一份報告估計,2017年泰國醫療旅遊為泰國私院帶來的490億泰銖(約126億港元)收入。可見發展醫療產業是盤大生意。

「不過都係嗰句,去到香港某個位又會說冇土地,經常都係咁。(但)醫療唔只係負擔,而係可以係一個發展空間。」

陳沛然表示,本港其實已具備發展醫療產業的優勢,惟優勢止於在香港境內。而現時國家的大方向是大灣區和「一帶一路」。陳沛然嘆謂,作為市民只可以聽和跟從。另一方面,他指目前政府重點關顧的是止暴制亂,以及處理中美貿易戰所引發的經濟週期下行,發展醫療產業已被排在議程之外。醫療並非是有出無入的負擔,一個成熟的醫療產業可帶來可觀收入,將盈餘投放本地公共醫療體系,形成自給自足的循環。

自願醫保違初心

2019年4月,港府正式推出自願醫保計劃。陳沛然直言,政府只是交了功課,但沒甚麼用處。雖然有輕微作用,但無助醫療政策。他續指,醫保的初心是醫療融資和改革,成功關鍵在於強制性供款,市民大眾幫手供款、必須要賠、在理賠後必須要再承保。而且要做醫療融資,要找善長願意投放100億元,或在政府經常性撥款以外每年額外投放100億元。當年提出的醫保就是去承擔這100億元,但現時的自願醫保不能達到初心的目的。「但現實係醫保做不到,亦冇慈善團體或富豪願意,個答案又去返政府度。」

以本港市民到公私營求醫的習慣,並非一窩峰衝到公立的。按服務分類的話,80%病人是到私家看門診的;至於住院服務,近90%病人就會到公立,這才是長期受壓令醫護應接不暇的部分。早於兩年前陳沛然、袁國勇及龍振邦先後倡議成立醫療基金。政府終於2019 / 2020財政預算案正式通過成立100億元公營醫療撥款穩定基金。該基金克服《基本法》第一百零七條的限制,即使醫療開支隨經濟不景下調,醫管局仍可從穩定基金的儲備中支取款項度過難關。而恰恰就在12月初,財政司司長陳茂波預期截至2020年3月底止本港將錄得財赤。陳沛然慶幸2019年初已獲撥款100億元,慨嘆萬萬想不到這麼快就要大派用場。

「醫療其實很簡單,人口增長係已知的,人口老化增長亦穩定,醫療(服務)同人手只要按此逐步增長即可。」

即便解決了錢的問題,本港公營醫療還要面對人手緊張的窘況。因為香港醫生數目對人口比例低於國際水平(見圖二)。而這並非單單用錢就能解決。陳茂波於2019年初的預算案額外撥出7.2億元作加班津貼,望吸引現職員工加班工作(OT)以及私院醫護回流。但陳沛然指,護士工時一星期一般約45至48小時,目前已加班至約50多小時;編制醫生基本工時亦達65小時,專科醫生如腦外科、胸肺外科等甚至高達70至80小時。2018年高峰期醫護加班139萬小時。

醫生數目對人口比例低於國際水平

工作多到無時間吃飯

在每星期工時已超出正常水平,若果還要在此額外加班,「你覺得畀幾多錢你肯做啊?」陳沛然一語中的道。陳沛然曾在個人網誌中提及,公院醫生平均每週額外當值21小時,一個月的津貼僅4,750元。每週工作超過65小時,始可申請特別酬金計劃(SHS),獲得額外10%津貼。陳沛然之前委託中文大學向全港醫生進行大型民調,了解現任私家醫生當初離開醫管局的原因,以及時任公立但想轉投私營的原因。調查發現,主要的原因是工作量、工作滿足感和環境,其次才是薪酬。 即是說,離開是因為做得不開心。

「返工唔係講心就講金㗎啦。幾辛苦唔緊要,但做得咁辛苦,然後谷住啖氣。」陳沛然道出前線心聲指。

當工作量多到蓋過一切,連吃飯時間都沒有、放工遙遙無期,滿足感就未必可以維持到。此外就是醫管局處理事件的公平性。當覺得上司處事不公,員工自然離開,某程度上醫管局流失員工正因如此。陳沛然認為,醫管局及其管理的架構龐大,難免與前線醫護存在分歧或不滿,下情難以上達、上情亦未能有效下達,但相信只是行政問題。

陳沛然
「返工唔係講心就講金㗎啦。幾辛苦唔緊要,但做得咁辛苦,然後谷住啖氣。」陳沛然道出前線心聲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