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定位變得尷尬 4大產業受壓｜經一解密

香港傳統上以四大支柱產業作為其經濟的核心。但隨著全球經濟策略的變遷和中國的迅速崛起，這些傳統的產業是否還能維持其昔日的輝煌？面對外部的經濟脅迫和內部的策略調整，香港是否還能保持其獨特的競爭優勢？時事評論員馮智政接受訪問時提到，香港現時的定位變得尷尬，使得四大產業受壓。 常云，香港有四大支柱產業——金融、貿易、旅遊、專業服務，這些產業在香港的經濟中都有其獨特的位置。 馮智政提到，除了物流受惠於外部需求仍然繁榮外，其他三個產業都依賴香港，接通內地和國際的定位。 馮智政說：「過去，我們總說香港是背靠內地、面向國際。實際上，我們真正做的是把國際的資金和內地的投資拉在一起。」雖然這樣的定位一度成為香港的競爭優勢，但現在情況卻有所改變。 忽略其他潛在市場 現今全球的經濟策略正從「脫鈎」轉向「去風險」（de-risk），本屆七國集團（G7）發表公報強調，成員國必須抵禦中國經濟脅迫，但同時明確說明不與中國脫鈎，而是要「去風險」。 而美國銀行的一項調查顯示，「避開中國」（Avoid China）成為投資者推動資金「急劇轉移」出中國和其他新興國家的主導原則。 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曾經幫助海外資金和技術流入內地。 但現在隨著內地的投資規模擴大，而外資又開始「去風險」的時候，馮智政質疑，香港的角色是否還能保持其重要性？ 「香港過去十年，實在太過把握內地發展機遇，忽略了其他潛在市場。」 他指出，香港一開始的定位，是不能夠和內地割裂，在這種背景下，不要說四大產業會受到巨大壓力，香港更會失去定位。 「然後我們沒有一個人，或者想不到有甚麼方法，在城市的層面重新定位香港。」故此，他對香港四大產業的未來感到悲觀，「四大產業不用想了，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提到四大產業，市面上有不少人以為其中一個是「物業」。但這是一個根本的誤解。馮智政指出，物業只是一個資產的持有，它本身並不是一個產業。 雖然，物業亦會引申一些產業，例如物業管理。「管理費是有增值的，而購買物業只是一次性的資產累積，沒有真正的增值。過去，我們增加的只是樓價，而不是管理費。這導致了我們只是在『磚頭』上累積資產，把我們的工資和勞動力轉化為磚頭。」 現時樓價下降，亦令市民的資產價值受到影響。不過，他認為即使政府試圖挽救樓市，也無法挽救整個產業，因為它並未創造出新的產品。 物業只是維持了市民的資產價格。雖然物業管理等服務確實有一些生產力，但與外界的人工智能（AI）技術、金融創新等新型科技相比，其生產力非常有限。 除了定位變得模糊外，周邊地區的挑戰亦令香港經濟面臨壓力。 面對深圳低廉的物價，香港如何突破並保持其競爭力呢？惟馮智政認為，對於香港和深圳之間在價格上的競爭，基本上是「無得爭」，故亦稱不上競爭。 他打趣道：「競爭通常是有一些人爭才叫競爭，通常沒得爭我們很少叫競爭，我是不會和人氣男團MIRROR爭『粉絲』，每個成員都這麼厲害，而我也不會和成員Anson Lo爭做帥哥。」 他指出，香港如果要與深圳在價格上競爭，必須保證整體成本的降低，而不僅僅是商品價格，「如果我們願意每人把人工壓到只剩三分之一，我們不會輸給深圳，但是我們想不想把每一個人的人工壓到三分之一呢？」 問題的核心在於，香港要如何提升自身的競爭力？香港一直被視為西方的資金樞紐，但在美國特朗普政府之後，香港出現了所謂的「正常化」趨勢。 在西方，「正常化」可能有負面的含義，因為它意味著，香港可能失去了其獨特的優勢；與此同時，新加坡擁有其獨立地位，持續吸引西方資金。 未來可試2大角色 對於香港未來，馮智政舉出兩個可能方向，但均會造成內地或商界其中一方的不滿，實施起來有一定難道。 他稱，香港一直在全球經濟中擔當著重要的角色。以前是「超級聯繫人」角色，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現在香港似乎扮演一個過渡期的「中陰身」角色。 這是因為許多中國人和公司未必能夠成為美國公司，但它們可以在香港建立公司。雖然這一定位被找到，但馮智政認為，這確實不是中央所喜歡的。 另一方面，香港可以嘗試的第二個角色，涉及俄羅斯資金。全球對俄羅斯的制裁，使得它的資金難以流動，而香港成為其資金的流動地。根據香港政府的說法，香港不接受單方面的制裁，這意味著這些資金在香港並不是「黑錢」。 然而，香港商界對此持保留態度，特別是當它涉及到美國制裁的俄羅斯業務時。因為許多香港公司也持有美國牌照和美元，這使得他們在進行這些業務時必須十分謹慎。 夜繽紛大茶飯應由商界做 另一方面疫後經濟仍未全面復甦，政府啟動「香港夜繽紛」計劃以促進市民夜間外出消費。 馮智政認為，香港作為一個自由市場，政府的主要角色應該是設定和監督規條，而非直接參與經濟活動。 香港政府更積極地參與經濟活動，可能不是最佳的策略，「你找一個從來沒有做過生意的政府，然後搞一個夜繽紛，都可以忘記在場地設置供電設施，管理比大學生還要差，下一場打球只會『靠害』。」 他建議：「政府可以碰一些對經濟增長不是很大影響的產業，其他『大茶飯』就交由商界做。」 對於政府大搞夜間活動，馮智政認為商界並不介意他們提出相關政策，只要不要碰其他東西就可以了。 港漂的根已遷移 香港內需疲累，有人把部分原因歸咎於人才流失的問題，特區政府亦推出各樣「搶人才」政策。 但馮智政認為，香港所面對的問題並不僅僅是人才流失，更重要的是香港人是否還將自己的「根」放在此地。 他認為留下的和選擇移民的香港人之間，並沒有存在明確的界限。 許多已移民的香港人會在假期返回香港；而有些留在香港的人，他們的家庭可能已經移居至英國或其他國家。 即時有些已移民的港人最後選擇「回流」，但其子女亦可能繼續在當地讀書。 這種現象馮智政不認為是真正的「回流」，不過，更像是一種「港漂」模式，即家庭的「根」已經移至其他地方，但仍有成員留在香港工作。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港漂」可能不會在香港進行長期的投資或高消費，「本港的入息中位數提升了，但是就是不消費，原因就是『根』在外面，會選擇去日本購物。」 自中港通關後，不少港人到深圳消費，相較之下，內地人南下的人數變得更少，這使得許多人對香港的零售市場感到不安。 馮智政指出，這正正就證實了港人不是不消費，而是他們選擇在其他地方消費。 在近年的全球政經局勢中，中美關係尤為受到外界關注。 事實上，中國和美國早已進入了類似冷戰的局面，半導體技術上的角力、抗衡「中國製造」等議題備受關注。 過去，中國因其龐大的生產優勢，被視為「世界工廠」。但現在，國際大公司如蘋果公司（Apple，美股代號：AAPL）已開始將生產線分散到印度、越南等地，而高端的技術產品則留在內地、台灣和日本。 印度人口或超中國 這樣的分工不僅代表了全球生產的多元化，也意味著中國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馮智政指出，在近年的全球經濟布局中，存在一種明顯的趨勢。人們不再希望一個國家成為世界工廠，而是希望將製造業分散到世界各地。 另一個值得關注的是，中國以往是藉著龐大的人口紅利成為世界工廠，不過這種狀況近來有所轉變。 「如果你只是看年輕的區域的人口，印度真的多很多。」 印度今年成為全球人口最多的國家（見圖表），年齡中位數只有20餘歲，比中國人口整整年輕10歲，龐大年輕勞動力，將讓印度成為世界不可忽視的力量。 再看中國，中國正面臨著幾十年來「一孩政策」的後遺症，勞動力出現了老齡化和萎縮。馮智政形容，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未富先衰」。 他認為，為了跳出這一困境，中國需要依賴新興產業和科技創新，但科技發展路途卻面臨不少阻力。 華為硬憾蘋果 隨科技對抗加劇，中國已開始大力投資於本土的研發和創新，希望減少對美國技術的依賴。 無論是在半導體、5G通訊技術，還是人工智能領域，可見中國都在迅速地加強自身的研究能力。問題是，這些自主研發的技術產品，能否在國際市場上具有競爭力？ 馮智政提到，近期推出Mate 60 Pro手機受到國際關注的華為，「華為手機好不好？那當然好。但是如果有部蘋果的iPhone在旁邊，你就會買一部iPhone。」 華為是中國的科技巨頭之一，其產品的技術性能無庸置疑。但在全球市場上，華為和小米集團（01810）是否能夠與蘋果等品牌競爭？ 查看2023年第二季全球智能手機的出貨量報告，前兩大手機品牌仍然是三星（Samsung）和蘋果；小米集團排在第三位，在全球政治局勢緊張下，中國要如何保持和提升自身的競爭力，成為一個很大的挑戰。 中國在全球的地位日益重要，不僅在技術領域，也在經濟和外交上。 近年來，隨著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這一策略在國際間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和關注。但同時，中國在科技競爭和外交策略上，所面臨的挑戰也不容小覷。 馮智政提到，隨「一帶一路」邁入十週年，兩大顯而易見的問題逐漸浮現：一是很多參與國家面臨債務問題，無法償還中國的貸款；二是由於俄烏戰爭和中國的循環貸款政策，物價飆升；加上某些國家面臨破產，從目前的情況看，「一帶一路」是否能夠建立一個新的世界秩序？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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