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彈性
「紅球計劃」是一個自2001年起,在世界各地巡迴展出的裝置藝術項目,香港是第48站,一連十天快閃出現於城市中的不同地方。
筆者覺得紅球有別於一般的充氣裝置作品,因為藝術家不是隨便找個空地來放置這個 4.5米直徑的大型氣球,讓它完美地展示每一個部分。
相反,紅球的出現,總是像被勉強擠入建築的某個空檔之間,由於紅球本身帶有彈性,因此它似乎總能夠安好地卡住不動,不會滾動。
為填補建築空白處
Kurt Perschke在創作紅球時,特別強調球跟建築的關係,紅球的介入,不是對建築本身的對抗,而更像是為了填補建築的空白處,作為連結兩個空間的軟墊。
加點想像力和幽默感去看,不就像兩件骨關節中間的軟組織嗎?
因此我們不能把紅球簡單視為一件獨立的雕塑去理解,它是一個特殊地點中某個建築的一部分。建築本身的堅硬跟紅球的彈性本應是格格不入的,偏偏紅球卻成為了建築中最令人期望親近的焦點。
它在每個地方出現時,觀眾總是想盡辦法跟它互動,要麼拍打、要麼擁抱、要麼頭頂,鑽入它與建築間的空隙,甚至嘗試移動它,形式因人而異。因此Kurt Perschke說這件作品不是屬於藝術家本人,它是屬於公眾的,大家各自有對紅球的對話方式。
紅球令筆者最有感觸之處,其實更有關於一種非視藝性的分析。
看著紅球在世界任何一個展出地點,都總能找到剛好可擠進的位置,好像在訴說著當代人的生存方式,就是需要如此懂得保持彈性,有機會的話就要努力「搵位攝」,正如野草雖然平凡,但總能堅強地生長於水泥的狹縫之中。
超現實地剛剛好卡在某處的紅球,令筆者想起藝術史中一件超現實主義的大作,就是出自比利時藝術大師馬格利特(René Magritte)的《The Listening Room》。
畫中描繪一個跟紅球一樣巨大而圓渾的綠色大蘋果,它頂天立地於一間小房間之中。觀者一定會疑惑,為甚麼蘋果要畫這麼大?蘋果不可能這麼大。
其實這樣思考,已經陷入了馬格利特設置的常識與想像之間的鴻溝之中。面對藝術作品,我們不一定要過度理性思考。記得李小龍在劇中曾告誡後輩:「Don’t think. Feel.」